挖古墓奇遇
家乡小城东面先前的城门外有一座黄泥大土岗,虽不算高,却很宽阔,大约有上十平方公里;虽也名曰“东门岭”,从外形看,其实没有山岭的模样,不外是一大块沟壑纵横有些大小土堆形成些高低起伏的黄土高坡而已。 有一次,随建筑队来到了先前坟冢累叠的东门岭的一幢楼房工地,不过,高墙之内的这里已是草木扶疏花树迤逦,粉墙青瓦的小楼点缀其间;在民国时已是达官贵人进出的俨然处所,这时也是用作招待官员的地方。干活中,和气的“排长”不忍心年纪最小的我也干那些苦累的“小工”活罢,便派我专职开卷扬机。虽不能与后来的大型升降机相比,却也是当时最先进的建筑机械了,主要负责建筑材料的升降输送。工作便是坐在卷扬机机座上的软皮椅上,手把电源开关,或前进或倒车,偶尔脚上也加点刹车……因头顶上方有一块篾席遮盖,免了些日晒雨淋,这是我所做过的工作中属最光荣的工种之一了。 工程临近结束,便要清理楼房前成堆的建筑垃圾,以便续建些假山花圃之类的后期装饰工程。差不多清理完毕,在开挖用于喷泉储水的水池时,忽地被一块近半间房大小半球体形状的,土话称为“灰沙”的三合土阻挡了。“灰沙”是没有钢筋水泥之前,古人用河沙、黄泥、石灰、糊状糯米饭加蔗糖搅和蒸熟,再加以不计工作量的夯筑捶打而成,主要用于有钱人家的墙基、碉堡、城墙和坟墓,特别的坚固而且特别的有韧性。这块巨大的“灰沙”不知何因埋在地下恐怕也有几百年了,虽表面已斑驳陆离,却是一锄下去,也只能凿出一点点白印。工友们的嘈杂咒詈声吸引了我,走下卷扬机过去一看,便惊讶:共2页,当前第1页12 “这——,可能是座古墓……” 第二天或第三天罢,来了七、八个或十多个的罢,乃衣冠楚楚气度不凡的可能是文化界戓什么界——那时还没有专门的考古人员——方面的人物,围着那座古墓指手划脚地高谈阔论了。 这时那快巨大的“灰沙”的边缘已用重锤砸碎挖去了一些,只是越往中间越厚,也越是坚固,便有人提议从一边捆上钢丝绳用卷扬机掀翻。于是,我开动卷扬机,凭了娴熟的操作,几个突然的急进急停,在其他人的钢钎木棒的协助下,将底部还嵌有一块石板的“灰沙”如愿掀翻,露出用古老的砖块砌成的水井状的墓穴。但有一面的砖块已破碎塌落,预示着此墓在古代可能已被盗过。因墓穴很小,大约只能容下一把铁铲,接着很快便将朽成碎片的木椁——可能是一只很小的木盒——和於泥清理完毕,仅取出一只也破碎但基本保持形状的有盖的白瓷瓦罐。 那时的人们大概并不太表现出贪婪,也敬畏墓穴中取出的东西,都站得远远地观看。唯有少年的我懵懂而且好奇,关了卷扬机电源,钻进那帮眼镜琳琅的人群中,观看那只釉面剥落花纹斑驳的破瓷罐,便得了一番意想不到的羞辱式的“奇遇”了…… 记不清开始那帮或蹲或站的人“阔论”了些什么,只听他们一致认为:瓷罐是古代人的日常用品,是用来埋藏金银财宝的。我却不知趣地大声说: “不对,这是装骨灰的。” 话音刚落,两三副眼镜或轻蔑的眼光盯住我。 那瓷罐罐口上倒扣着一只近似大瓦碗模样的陶盖,除陶盖边沿有一行用黑漆写的模糊的朝代年号和甲子纪年外,中间还写有几个古怪的文字。那帮人又“阔论”起来,而且以为是“姓名”或“家族符号”。我听罢却大笑说: “这是梵文的安魂语。” 所有的眼镜和更蔑视,甚而至于有些怒气了的眼晴全盯住了我。 揭开陶盖,里面还有一小瓷盖,盖上仍有两、三个古怪的字。这时,不谙世故的我,完全听不出那些人中的某一个忿怒的语气,回答道: “这是梵文的咒语。” 终于,将那些俨然的人中的一、两个激怒了—— “你知什么屁臭?这不是埋藏金银的为何有人盗?。” “以前盗墓有规矩,不完全拿完,多少也一定要剩下一点点,现在一文铜钱也没有……”我无知地反驳:“既然用来装金银,为什么要埋在如此坚固的墓穴里?” “……火葬场尚未建好,你便知这是装骨灰的……” |